心脏骤停是威胁人类健康的一种常见严重疾病，引起心脏骤停的主要病因通常分为心源性和非心源性原因，中毒是导致非心源性心脏骤停的常见原因之一^[1]。中毒的原因往往因不同地区和文化而有所差异，阿片类中毒是美国中毒导致心脏骤停主要原因^[2]，德国是处方药物^[3]，韩国则为农药^[4]，而我国尚无见到类似的研究和报道。为此，本研究回顾性分析北京市38例中毒导致的院外心脏骤停患者病例资料，分析中毒致心脏骤停患者临床特征，探讨不同中毒原因下给予相应急救措施和急救效果的差异，以进一步提高院外心脏骤停抢救的成功率。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1.1.1 病例选择及分组

采用回顾性分析办法，收集北京急救中心2021年1月1日至12月31日中毒性心脏骤停患者病例信息，采用简化Utstein院外心脏骤停评估表收集患者临床资料，主要内容包括(1)病例一般资料：性别、年龄、民族；(2)发病地点：家庭、公共场所；(3)基础疾病；(4)院外心脏骤停（out-of-hospital cardiac arrest, OHCA）的急救措施：第一目击者心肺复苏（cardiopulmonary resuscitation, CPR）、院前急救人员救治，包括胸外按压、插管、除颤、肾上腺素及其他药物、呼吸机等；(5)OHCA的急救效果：自主循环恢复（restoration of spontaneous circulation, ROSC）及24 h存活情况^[5]。根据病历诊断将中毒原因分为一氧化碳中毒、急性酒精中毒及药物中毒（含有机磷中毒）三类。

1.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院前急救病例资料完整有效；(2)符合心脏骤停判定标准，意识丧失、大动脉搏动消失或不能触及、心电图示心室停搏心室纤颤等心脏骤停的症状和体征。排除标准：(1)性别、病因、急救措施等变量缺失；(2)心脏骤停病因不明。

1.1.3 伦理学

本研究已通过北京急救中心伦理委员会审查批准（2022-4-004）。

1.2 临床结局指标

本研究结局指标主要包括自主循环恢复及24小时存活。其中，自主循环恢复（return of spontaneous circulation，ROSC）是指：(1)心电监护显示有效心律，包括窦性、交界性及加速性室性自主心律；(2)可触及大动脉搏动；(3)在自主呼吸或机械通气的条件下，用药物或不用药物维持收缩压 > 60 mmHg (1 mmHg=0.133 kPa)。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软件分析数据，计量资料为年龄，为非正态分布，采用中位数及四分位数[M(Q₁, Q₃)]表示，采用非参数检验。其余变量均为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及百分比表示，组间比较用卡方（χ²）检验。以P < 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基本情况

2021年1月1日至12月31日，北京急救中心共接诊7517例心脏骤停患者(心源性5299例，占70.5%；非心源性2218例、占29.5%)，其中有38例为中毒导致的心脏骤停，占心脏骤停患者的0.5%，占非心源性心脏骤停的1.7%。38例中毒导致心脏骤停患者年龄中位数为43岁，其中男性26例，占68.4%。中毒的原因急性酒精中毒20例（52.6%）、一氧化碳中毒9例（23.7%）、药物中毒9例(23.7%)，药物中毒和有机磷中毒均为4例（10.5%），三组在年龄、性别和职业具有明显统计学差异（P < 0.05）。急性酒精中毒患者年龄主要集中在中年人群，年龄中位数为45岁（37~54岁），药物中毒组中主要为老年人群，年龄中位数为58岁，一氧化碳中毒组中年龄分布较为分散。急性酒精中毒致心脏骤停患者中男性占比明显高于一氧化碳和药物两组，95.0%中毒患者为男性，而一氧化碳中毒组中女性占比则高达66.7%，药物中毒组中男女分布比例较为均衡。急性酒精中毒组职员占比较大，为52.6%，药物中毒组中占比最多的为离退休人员，占66.7%。在心脏骤停发生场所方面，一氧化碳中毒和药物中毒主要发生在家庭中，占比均为55.6%；急性酒精中毒则多发生在公共场所，占64.7%。见表 1。

2.2 急救措施

38例中毒性心脏骤停患者中，仅有5例现场有第一目击者（占13.2%）平均急救呼叫反应时间13分钟。在院前急救方面，三组患者的抢救措施有差异有统计学意义。38例患者中22例（57.9%）患者实施了抢救，均实施了心肺复苏，其中12例（31.6%）实施了气管插管，3例（7.9%）实施了除颤，20例（52.6%）注射了肾上腺素，21例（55.3%）使用了其他药物，11例（28.9%）使用了呼吸机，见表 2。

2.3 临床结局

38例中毒性心脏骤停患者仅有2例（5.3%）在现场恢复自助循环，无一例存活超过24 h，见表 2。

3 讨论

中毒是导致非心源性心脏骤停的常见原因之一，本研究首次回顾性研究分析了北京38例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临床与流行病学特征，研究发现我国中毒导致心脏骤停与其他国家中毒导致心脏骤停患者相比具有显著的临床特征^[6-7]，阿片类中毒是美国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主要原因^[2]，处方药物是德国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主要原因^[3]，农药是韩国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主要原因^{[4, 8]}，而在北京居首位的原因是饮酒导致的酒精中毒，其次为一氧化碳和药物中毒，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抢救成功率低于欧美国家平均水平，还有待进一步提高，也再次警醒世人，饮酒要适度，谨防酒精中毒。

据日本政府的一项调查和统计，一氧化碳中毒是日本最常见的中毒致死原因，其次是处方药，农药仅占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病例的一小部分^[9]。考虑到不同国家之间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病因和结果的这些差异，农药是不发达地区或发展中国家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常见病因^[10-12]。由于中毒导致心脏骤停属于意外或自杀事件，很难形成前瞻性观察研究，有人担心，即使在不是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情况下，年轻患者也有可能被诊断为中毒导致心脏骤停，同样，即使是中毒导致心脏骤停，老年患者也倾向于被诊断为心源性心脏骤停，这种由于年龄导致的错误分类可能会对复苏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13-14]。

中毒导致组织细胞灌注不良必然导致细胞缺氧，一般会出现缺氧、高代谢、灌注不足等相关症状，中毒导致的缺氧、低灌流造成多器官功能损伤，导致代谢障碍，血液中乳酸浓度迅速上升，即在心脏骤停和室颤患者血乳酸浓度迅速上升, 血乳酸浓度变化取决于CPR成功与否，低灌流或无灌流时间的长短又取决于院前急救反应时间。本研究平均院前急救呼叫反应时间为13 min，即从发病至启动CPR的时间较长，也是导致复苏成功率低的因素之一。

据笔者团队研究报道，北京院外心源性心脏骤停患者年龄平均为65.8岁^[15]，本研究中毒导致心脏骤停患者年龄为43（24, 55）岁，研究结果表明，与心源性心脏骤停患者相比，中毒导致心脏骤停患者更年轻，且目击者实施CPR的比例仅为13.2%，接受旁观者的心肺复苏术和电击除颤比例均较低，这与中毒的原因有一定的相关性，酒精中毒和一氧化碳中毒等中毒后患者不易被目击者或旁观者在心脏骤停的第一时间发现，这也是中毒性心脏骤停复苏成功率低的主要原因，本研究38例中毒性心脏骤停患者仅有2例（5.3%）在现场恢复自助循环，无一例存活超过24 h，中毒性心脏骤停复苏成功率有待进一步提高。

本研究仅纳入北京急救中心在北京市主城区的院外心脏骤停病例，未能纳入郊区的病例，缺乏对北京城市整体院外心脏骤停的研究和分析，也没有关于一些心脏骤停患者的相关信息，例如患者健康状况和社会经济状况，以及入院后心肺复苏治疗在各级各类医院的差异性，如心脏骤停后高级复苏治疗与护理会显著影响预后。另外，本研究缺乏实验室化验检测以确认患者中毒的真实原因，而本研究患者中毒的原因是根据家属或目击者的描述加以推测，心脏骤停病因的可靠性有待提高。

综上所述，中毒导致心脏骤停是院外心脏骤停非心源性原因之一，约占1.7%，酒精中毒是北京院外中毒导致心脏骤停的主要原因，而且中毒性心脏骤停复苏成功率很低。本研究结果再次警醒人们饮酒要适度，谨防酒精中毒。预防中毒和迅速识别中毒的原因并给予相应的抢救措施，对于提高中毒性心脏骤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16-17]。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孟庆凯：论文初稿撰写；康旭琴、张璐茜、牛升梅和廉惠欣数据收集和整理；田思佳：数据统计分析；张进军：研究设计和论文修改